《修普诺斯》夜城警事•其四 自责

回去的路上老师一言不发，只是望着窗外，我也不忍心去打扰。

也是刚刚，我才知道，三组的那个丽莎，是我老师曾经的学生。

“怎么不问问我，是如何猜出凶手是谁的？”

老师抬起头，眼角有些湿润，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哭过。

“我想不出来，所以在等老师给我一个答案。”

“我问你，如果你想选择离开这个世界，会选择在三楼跳下来吗？”

“不会啊，肯定不会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万一摔瘫痪了，后半辈子不是更难过……”

回答完老师的话，我突然愣住了。

整件事最应该怀疑的地方，就是枪击的位置……

真正去意已决的人，一定会选择最有效的位置……因为大多数人都会对疼痛有些恐惧，没有理由会选择胸腔这个位置。

人类的身体构造十分复杂，她又没有学过专业的知识，根本无法保证效果。

“看你的表情你应该是明白些什么了，还记得上个案件中那个女作家吗？”

“记得。”

“她当时令我觉得有蹊跷的地方就在于，子弹是从正面偏左的地方打进去的，这个位置，不可能是她自己做的……”

“这也太别扭了……”

“而且她的惯用手也不是那只。”

“所以，不仅是任何事情都需要动机与证据。”

我点点头，默默把这些细节记在心里，我可不想和三组那个二世祖一样招人烦。

“老师，你继续说。”

“丽莎倒在卫生间里，可我们却没有听见过她的尖叫，或者其他声音。”

“被人迷晕带进去的？”

“不，丽莎怀着孕，饮食方面一定会格外注意，在吃食里下药并不容易。如果是用电影里那种手帕带着乙醇迷昏人的手法也行不通，宴会人多眼杂，他怎么搬运一个成年人还能不被人发现？”

“所以……丽莎……是自己走进卫生间的。”

“又回到了那个问题，丽莎没有发出尖叫，说明这个人，她足够信任，信任到对方对她开枪之前她都没有反应过来。”老师点了根烟，眯了眯眼睛。

“那她坐在过道里……过道距离便池还有很长一段距离，说明，她在这里和人交谈。对吗，老师。”

“有进步。那我再问你，有什么话非要在厕所这种地方聊？宴会都是咱们的人，光明正大的说话会有人在意吗？”

“老师你的意思是，他们或许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……”

“对……你学得很快。所以，娜娜说丽莎怀孕的时候，我就有了些想法。”

“是孩子的父亲……”

“你可以这样猜想，这个孩子的父亲和丽莎暗地里有关系，出于一些原因，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，所以约在这种地方。最后发生了一些争吵，也或许是男人早就预谋好要除掉她。那么，你觉得他们见不得人的原因，以及，要除掉她的原因是什么？”

“这个男人……有家室……”

“聪明。”

“这个孩子，变成了索命的……”

“你还记得医生怎么说吗？”

“丽莎死于失血过多。”

“我们看见丽莎的第一反应是过去查看还有没有气息，而有一个人阻止了我们。这个人，要么是想拖延时间，怕她还没死。要么，是他知道，丽莎已经死透了。”

“二组组长乔恩！”

“我只是怀疑，可是当我用枪指向他的时候，他慌张的表情和动作，完全出卖了他。”

“真没想到……”

“我也没想到，当了这么多年警察，他的肠子，还是黑的。”

“老师……你很难过吧……”

“是自责，如果我早知道丽莎和他有这种关系，我不会让他们发展到这步田地。”

老师把烟掐灭，用手敛了敛大衣的衣襟，低着头蜷缩在角落里，看起来有些寂寞。

汽车的电台里放着一首古老的中文歌，声音低沉的男人在滋滋啦啦的噪音中缓缓地唱着。

“宝贝对不起，不是不爱你……”